上周，志玲注意到一則同城熱搜話題——#杭州愛心菜專柜所有菜品零利潤#，“尖頭包心菜2.5元一斤、莧菜3.5元一斤、毛毛菜1.3元一斤、本地刀豆5.5元一斤、菜瓜3.5元一斤…”
熱搜中提到的這個愛心菜專柜，位于萬壽亭農貿市場。據(jù)說除了菜本身的成本和運費，攤主實現(xiàn)了零利潤，不賺錢。每天上午都有附近的居民排著隊來買菜。
可既然是賣菜，不以賺錢為目的，又為了什么呢？如何能維持零利潤菜攤的運轉呢？低價的菜，質量又怎么樣？前幾天，志玲帶著諸多疑問與好奇，去到了萬壽亭農貿市場一探究竟。
每天進三四十種、1000多斤蔬菜
顧客排隊購買，何大姐保證零利潤
工作日的中午，志玲12點左右到達農貿市場，環(huán)顧了一圈，發(fā)現(xiàn)愛心菜攤的設置很顯眼，
有專門的大字招牌，還有貼著寫有“愛心菜專柜”的粉色海報。
午飯時間，只有三三兩兩的顧客偶爾光顧，攤主何政紅這才有時間坐下來歇一會。
志玲看到，雖然剛到中午，但是菜攤上的菜已經所剩不多。這天，本地毛豆6元/斤，本地番茄5.5元/斤，泡椒3元/斤，胡蘿卜3.5元/斤…普遍比市場平均價能便宜1-1.5元，像是毛豆，有些店能賣到10元/斤，何大姐的菜價幾乎是對半降。何大姐說，早上她拉來了七八十斤番茄、一百來斤絲瓜，眼下，就只剩籃子里這些了。
“每天上午8點到10點，是我們最忙的時候，你要是那個時間來，我真的顧不得和你講話！”愛心菜要排隊買，何大姐和顧客都已經習以為常。
每天早上七八點鐘開賣，賣到中午就能收攤，“我們從午飯時間開始收拾，到兩點多離開的時候，差不多就都賣光了。”
此時，一個來買菜的阿姨聽到我們在聊天，對著志玲直豎大拇指：“她這個人毛好，菜也毛好，新鮮的很！”
何大姐說，自己的菜，有幾個不同的進貨渠道，有的是從種植基地進來的，有的是直接從菜農手上收來的，還有一部分是從勾莊的市場批發(fā)來的。但菜的品質都由她親自把關，不會因為不賺錢就降低要求，顧客說好吃的菜，她就會回溯進貨渠道，下次多拿點進來。
每天上新三四十個品種的菜，總量有1000-2000斤，當真零利潤不賺錢？何大姐篤定地告訴志玲：不賺。“
除了菜錢，就是運費、油費和停車費，今年油費不便宜，停車費有時候一天能花七八十。賣菜的錢能把這些錢抵掉就可以。開始的時候很多人都懷疑我撒謊，說我擺攤怎么可能不賺錢？多多少少總要賺一點的吧？我不知道怎么解釋，后來覺得沒必要解釋。不過誰問我都可以坦蕩地說，確實不賺錢。”
只是最近何大姐也在納悶，自己的愛心菜攤怎么突然火起來了？算起來，菜攤到今年11月，就正式運營2年了。
和市場的緣分始于30年前
曾經飽受質疑
說起為什么要做這個愛心菜攤，何大姐講了講自己和萬壽亭菜場的故事。
30年前，也就是1992年，當時只有18歲的何大姐就在萬壽亭農貿市場做起了凍品生意，2002年前后，她將自己的業(yè)務拓展到了蔬菜零售。等到了2013年，生意做得還不錯的何大姐從市場走了出去，成立了自己的公司，專門做農副產品的配送。后來還開了一家面館。不過從開公司開始一直到2020年，何大姐都沒再涉及蔬菜零售業(yè)務。
轉折點在2020年，這一年，萬壽亭農貿市場完成了升級改造，領導有意在市場里設置愛心菜攤，主要目的就是惠民便民。
何大姐說，當時市場里有100多個人申請經營愛心菜攤，而市場對這個菜攤也是有門檻的——至少要有6個品種的菜要保證零利潤。何大姐思前想后，和市場領導保證，如果愛心菜攤由她來做，那就不只是6種菜了，而是所有菜，都是零利潤。
于是2020年11月，何大姐的愛心菜攤開張了。從那時起，愛心菜攤就成了市場里的人氣王，天天排隊不說，還有專門從城西、錢江新城前來買菜的顧客。不過因為菜價太便宜，剛開始時，何大姐承受了不少質疑。
“
我還記得第一年剛做起來的時候，外面有人說我拿了補貼，傳謠言，有顧客買菜的時候告訴我的，我說沒有，市場領導都知道，我沒有補貼拿。后來傳著傳著就沒聲音了。”何大姐說，現(xiàn)在已經鮮少聽到來自外面的不好的聲音了。而且雖然自己的菜是出了名的便宜，但市場里同樣做蔬菜的攤主們似乎也都習慣了，大家相處起來很友好。
愛心菜攤不易做
48歲的何大姐說盡力堅持
說到這里，志玲也問到：菜場里還有沒有其他愛心菜攤？何大姐說，專做愛心菜的只有自己這里，還有一些攤位是“愛心菜價”，蔬菜價格也不貴，利潤比較低。
志玲也打了杭州不少農貿市場的電話咨詢，沒有再問到類似零利潤的愛心菜攤，不過查到在去年11月份，西湖區(qū)古蕩農貿市場也設置過“愛心攤位”。因為當時顧客反饋菜價上漲，市場就和商戶們商量，決定愛心攤位上每天會各推出兩個蔬菜特價銷售，攤主們自愿參加，很快，愛心攤位就從1家變成了5家。
何大姐說，之前也有其他農貿市場的工作人員找到她，想要咨詢些經營愛心菜攤的經驗，
“我說經驗談不上，但是對于市場來說，你得先找到我這種愿意去零利潤賣菜的人。”
何大姐表示，自己之所以能做起愛心菜攤，主要是因為不靠這個盈利賺錢，“公司和面館的正常經營就能支撐我做這個攤位，但是人家想靠賣菜賺錢養(yǎng)活自己的人，就不能要求他們這樣去做。”
而且做愛心菜攤，對體力和精力也是相當大的考驗。何大姐的一天，從早上7點多到市場上菜開始，經歷一上午的忙碌，下午兩三點鐘結束后能回家休息一會，但如果公司有事，還要繼續(xù)處理。晚上9點之后，如果有農戶采摘下了新鮮蔬菜，何大姐就要去農戶那里拉貨。凌晨，還得去勾莊的蔬菜批發(fā)市場采購…
今年已經48歲的何大姐直言，做愛心菜攤之后，自己明顯比之前要更容易疲累，
“原本我們是一周無休的，后來我實在撐不住了，就和市場領導商量，一周休息一天，現(xiàn)在我們周日是不營業(yè)的，有這一天，我也好恢復恢復。”
但是來自顧客的期待和每天發(fā)生在菜攤上點滴小事，都仍舊在推著何大姐繼續(xù)堅持。
“冬天我手上裂口了，老顧客們就給我拿藥膏、手套來。端午節(jié)給我送粽子，中秋節(jié)送月餅。有一次我到市場來，菜還來不及碼上去，顧客都開始排隊了，一位六七十歲天天來的大姐就過來幫我拉貨。沒人打稱，她就上去跟人家說：你要哪個？我?guī)湍惴Q，我每天來都很熟的…”
何大姐說，這樣的事說也說不完，有時候自己累的想要徹底休息，想到這些，就又有了干勁：“我一想到她們一周從那么老遠的地方趕過來買我的菜，我就不想讓她們跑空，不想讓她們失望。我不是什么大人物，我就是個小人物，但我還能做點小事，讓大家的錢能省則省…”
